中国的很多互联网公司都是打着高科技旗号的劳动密集型企业,加班几乎是一个常态。加上劳动法执行的不到位,所以经常会出现一些公司打鸡血,上班要“996”。什么叫“996”呢,早晨9点到晚上9点,一周六天,基本上属于卖身给公司了。这么干的互联网公司有很多,比如说始作俑者阿里巴巴。不过鉴于多数还能在工资待遇上给员工一些补偿,所以怨声虽然有但是却没那么大。不过有这么一家公司不一样,实行“996”,CEO的微博评论里骂声一片。这个CEO去做直播,也被骂声刷了屏。
这个公司,用他们自己的话讲叫“不用中介租房子,不花钱招人才,一折吃喝玩乐,闲置物品能换钱,”是“一个神奇的网站”。这个公司就是58同城,CEO叫姚劲波。
如果说只是被员工抱怨,那也不算稀奇,这个世界不被员工抱怨的公司没有几个。对58同城抱怨最多的,是它的用户。微博里和58同城相关的内容,各大网站和58同城有关的新闻下面的评论,我们能看到有两个字出现最多,哪两个字?“骗子”。租房子被骗,买二手物品被骗,找工作被骗,买宠物被骗,在多数用户看来,58同城已然和骗子是同义词。
不算完,还有一群人对58同城也是怨声载道,就是在58同城上做生意的商家。他们交了高额的推广费,却很难接到单,所以这些商家对58同城也是心怀不满。
能让员工抱怨、用户骂、商家不满,58同城可谓是天底下独一份,那么,58同城你到底冤不冤?
还是得从业务模式说起。58同城创立于2005年,模式模仿自美国的一家网站叫Craigslist,当时Craigslist刚获得一笔来自ebay的数千万美金投资,国内于是产生了一批模仿者,58同城即是其中之一。那么,Craigslist在美国有没有像58同城在中国一样挨骂呢?
1995年,一个戴着黑框眼镜、木讷、内向、不擅社交的程序员,叫Craig Newmark,这一年他42岁。在这之前,他在IBM干了17年,然后到嘉信理财工作,又被解雇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他向一些朋友,大概10到12个人,发了一封邮件,邮件的内容是旧金山市的一些技术和艺术领域的同城活动。后来,要求加入邮件抄送列表的人越来越多,Craig Newmark就做了一个网站,并陆续加入了二手物品交易、招聘、租房等方面的信息。到1997年底,这个网站月浏览量已经达到100万了。1999年,Craig Newmark正式开始把这个事情当作一个公司来做,网站也正式上线,域名是Craigslist.org。
Craigslist的商业模式非常简单,类似报纸上的分类广告。有人估计,2015年Craigslist的收入在3.81亿美元,利润3.04亿美元,员工只有40人。毫无疑问,这是一家在商业上非常成功的公司。
然而,Craigslist堪称最奇葩的互联网公司,没有之一。
在网站设计上,Craigslist自1999年正式上线开始,到今天就没有什么大变化,都是一些最简单的文字链接,说简陋也不为过。
从域名Craigslist.org也能看出,这家公司根本不以追求最大盈利为目的,而是更接近非营利性组织。正如Craig Newmark所说,他是一个书呆子,能有差不多的钱让家人生活的更好就已经很高兴了,对于豪华轿车什么的他并没有兴趣。
正因为不以追求最大盈利为目的,Craigslist有很多做法就非常反常规。除了拿过ebay的一笔投资,这家公司从来都是和风险投资保持距离,也不追求上市。如果想要获得最大收入,Craigslist完全可以做更多广告,但是除了在美国少数城市的招聘和租房类目做一些广告,Craigslist都是免费的。同时,Craig Newmark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,把Craigslist收入的一部分都用作慈善事业。而且,Craigslist网站所用的LOGO也是一个反战标志。
在Craig Newmark看来,他要把Craigslist打造成一个社区,一个人与人互助的社区。所以公司40个员工,一半做技术,一半都在做客服的工作,建立一个良好的社区环境,过滤虚假信息不良信息。Craig Newmark本人也日复一日地做着客服工作。
再来看58同城,姚劲波从创立的第一天开始就是奔着上市去的,所以必然以追求最大盈利为目的。为了追求速度和规模,就难免会忽视信息的审核、筛选和过滤,泥沙俱下,虚假信息多,骗子信息多。
从商业模式来看,58同城用的同样是竞价排名。自从百度开了一个坏头,国内的很多互联网公司都开始照猫画虎,58同城也是有样学样,而且某种程度上做了一个比百度更为贪婪的竞价排名。为什么这么说?58同城一个列表页多则十几条竞价排名的信息,而且点击的价格比百度高很多,有些58同城的客服人员为了业绩还会后台操作来调高商家竞价排名的出价。
这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?比如说搬家公司,在58同城去做竞价排名的话获取一个客户的成本少则几十块多则一两百,所以有一些搬家公司在用低价把客户忽悠来之后,一定要额外加价乱收费,否则根本赚不到钱。人们说58同城上搬家公司骗子多,为什么?和58同城的商业模式关系非常大。而搬家公司呢?他们也不想骗来骗去,骗人很麻烦,也是需要成本的。但是营销成本这么高,就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。如果不这么做,那么你一点生意都没有。不止是搬家公司,58同城上的其它服务也大抵如此。
商家也不傻,不赚钱的生意没人去做。老商家不断流失,拓展新商家的难度越来越大,要让业绩好看,维持股价,就只能想办法降低成本了。怎么降低成本?裁员是个非常好的办法。正如知乎里的一个网友所说:“直接裁员阻力太大,还要支付赔偿金,而且裁员执行起来未必保证只裁掉想裁的,对赔偿不满的员工可能组织起来维权,媒体们也会跟风落井下石,资本市场也会看衰。所以直接裁员的后果可能是,一批庸才排挤掉优秀员工,员工维权要支付更高赔偿,要付公关费让媒体闭嘴,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,业务肯定要受影响,导致短期营收利润下滑。有什么方法,既能达到减少员工的目的,又能针对性减少希望裁掉的人,同时不用支付赔偿,还不影响业务呢?当然有,就是996。”
所以你看,能让员工抱怨、用户骂、商家不满,58同城真是一点都不冤。讽刺的是,58同城做了这么多的努力,赚钱能力还是比不上不怎么想赚钱的Craigslist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