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叶虽然和她舅舅住在同一城市,但有十多年不往来……
那年,没有考上大学的她进城打工,因为工厂的宿舍暂时没有空床铺,她只好寄住在舅舅家。月底还没到,她的口袋里便所剩无几,吞吞吐吐向舅妈借了50元钱。表弟在一旁发话了:“我妈已经给你50了,你自己出去住吧!”田叶顿时张口结舌,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沙发上的舅舅和舅母。谁知舅母说:“那50元钱不着急还,月底给我就行了。”舅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。她丢下刚到手还没有热乎的50元钱,拿着行礼离开了舅舅家。
她回到工厂,厚着脸皮和同寝姐妹挤在一处,每天只能也只敢买两个馒头充饥。那时的她就发誓,从此以后不再登舅舅家门。
田叶靠着打工赚来的钱,完成了成人大学,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,并且也在这座城市结婚生子。
一天,她接到母亲电话,说舅舅得了脑血栓,有可能瘫痪,现在医院,让她过去看看,不要太过计较当年的事。
接完母亲的电话,田叶的心一阵颤栗。不管怎样,血总浓于水,当初来城,不也住在舅舅家吗?怎么可以十多年不去看看他呢?田叶一面自责,一面赶往医院……
在医院里,她见到了十多年未曾谋面的舅舅。头发花白的他睡在病床上,显得那么苍老憔悴。“对不起,我不应该这么晚才来看您。”田叶泪流满面,紧紧握着她舅舅的手。
“没什么,知道你过得很好,我真高兴。那年,你离开我家,我一路跟随着你,看到你进了工厂,才放心地回去,舅舅对不起你。”他双手微微的颤抖,声音特别虚弱。
“不要说了,都过去了,这钱,您收下,注意保重身体。”田叶早已从母亲那里得知舅舅这几年生活特别困难,刚给表哥买了房子,娶了媳妇。表弟接着又要买房子,娶媳妇。借了一屁股债,才把两儿子安顿好。当时,田叶听说这些情况,很是幸灾乐祸。看到今天的舅舅,听完舅舅的话,她泣不成声……
星期天的晚上,她和老公正为孩子的事拌嘴,门铃响了,她打开房门一看,吃了一惊,是她的舅母。“我舅怎么了,出事了?”
“没有,你舅也来了,在楼下呢。”
“他能活动,他没事了!”田叶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。
“还不行,得人搀扶。”舅母苦笑。
田叶忙和老公一起把舅舅搀扶上来。“你们怎么来的?”田叶感到很是费解,舅舅几乎不能动,舅母一个人怎么能……
“你表弟送来的,他有事,先走了。”
哦,他可能不好意思上来,田叶心想。总而言之,舅舅他们能来,她就非常高兴。
他们寒暄了一阵,舅舅把头转向了田叶的老公:“小陈,舅和你们借点钱,行吗?”
“行,是医药费吗?还差多少?”田叶的老公很爽快地回答。
“不,不是,医药费保险公司给报了,这倒不用。是你表弟不想租车跑出租了,要买一辆车,总共是十二万的车,我们把房子抵押了八万,你们看能借多少?”
田叶一听,气不打一处来,正要发作,她老公示意她不要吱声。
“舅,这么的,您明天让我表弟来拿吧。”
“你们能给拿多少?我看还用不用和别人借,说实在的,恐怕也借不出来了,借人的钱到现在还没还清呢?”他叹了口气,神情那么地疲惫。田叶一阵心酸。
“这事您不用操心了,我肯定让他满意,您最主要的是把身体养好!”田叶的老公语气非常温婉.
田叶的表弟打来了电话,让他父母下楼,说他在楼底下等着……
送走田叶的舅舅,她老公特别生气:“都成那个样子了,还给他儿子出来借钱,要那儿子有什么用,真是为老不尊!”
田叶非常生她舅舅的气,更恨她表弟。他父亲都病成这样了,还让他把房子抵押出去,四处为他借钱。
第二天,田叶的表弟过来取钱,“姐,你们能给我拿多少,最少也得三万,不然的话,就怕……”
“三万,我也没见过,我们全家就有一百元生活费,你都拿去吧,也不用还了。”田叶的老公打断她表弟的话,一本正经地说。
“姐夫,开什么玩笑,你昨天不是答应我爸,今天让我过来拿钱?”田叶的表弟脸涨得通红,非常生气。
“不开玩笑,拿不拿随便,跟你这种人打交道,我都觉得丢人。”田叶的老公把一百元拍在了桌面上。
田叶虽然感觉她老公有点过分,心里却特别痛快。她表弟气呼呼拿上那一百元,连招呼也没打,摔门而去……(作者:张若云)